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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6月11日星期四

逃荒孩子讲述记忆中的大饥荒

中国上个世纪50年代末~60年代初大饥荒中的甘肃、陕西逃荒妇女、逃荒儿童,目前在大饥荒研究中尚处于空白。

官方有不少关于甘、陕逃荒妇女的文件,我最初做关于甘肃逃荒到陕西的妇女这个课题的调研时,思想上只有“逃荒妇女”的概念,而对她们带来的孩子,习惯性地认为“附属于”逃荒妇女群体。

我在采访中了解到不到十岁的男娃陈金有自己坐火车流浪乞讨,12岁的张千虎、10岁的张缠虎两兄弟走山路、扒火车逃荒来陕西,有些小娃娃由母亲背着逃荒来 到陕西作为曾经的孩子,作为一个孩子的母亲,我常常心疼如锥,为这些娃娃们流泪。为什么他们一来到这个世界上,幼嫩的生命,要受这么大的罪、吃这么多 的苦?

在写作的过程中,我不断地琢磨分析,逐渐认识,一个 逃荒的儿童,是一个独立的个体生命,有他们的生命轨迹,并不是母亲的附属品。这些逃荒儿童本身就是一个数量不小的受迫害、受摧残的群体,逃荒给他们幼小的 心灵留下终生阴影,应该列专题研究。所以我在《寻找逃荒妇女娃娃》(明镜出版社)一书中,单辟一章“逃荒的男娃娃、女娃娃”,作为一个单独的逃荒群体来记 录,也为以后的逃荒妇女、逃荒儿童研究打下一些基础。

小小年纪,天真烂漫。本该无忧无虑,吃喝玩耍,在牛背上吹笛、在树荫下玩抓石子。可是他们却经历了饥饿、寒冷、家人惨死,跟随母亲背井离乡,在他乡异地受人歧视打骂他们的童年记忆只有恐惧绝望、无家可归、生不如死。

自甘肃的有些婴儿在逃荒路上饿死、冻死,没有姓名。有的小娃娃送给了陕西当地人,不知道亲生父母的姓名,不知道老家的地址。有的来时年纪太小,什么都不记 得。我能找到的年纪最小的逃荒任金巧,当年只有五岁,她记得有人背着她,走了很长很长的路。她的丈夫罗志前,来到陕西时四岁,他的父亲去修水利工程不知是 炸死了,还是饿死了,人贩子带领他们母子三人逃荒到陕西。这么小的年纪,就要经历生死存亡、逃荒异乡,是让我最为心疼的。

这么多年了,从没有人询问,没有人关注,没有人抚慰他们心里永远的伤疤。


王秀英(不到16岁逃荒):
“我啥都不知道”

王秀英

受访人:王秀英,女,69岁,陕西省户县涝店镇余姚村人
逃荒前为:甘肃省甘谷县人
采访时间:2012916
录音长度:17分钟
采访地点:陕西省户县涝店镇余姚村王秀英家。

依:姨,你叫什么名字?
王:王秀英。

依:你多大岁数了?
王:我是属猴的,今年69岁了。

依:姨,你是哪一年到这里来的?
王:是1960年。

依:你老家在哪里?
王:甘肃,甘谷县。

来源:《新史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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