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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7月20日星期一

第一代打工者的悲惨命运:青春奉献给社会,到头来仍然一无所有!

“如果有一天,我老无所依,请把我留在那时光里”在沙哑又激昂的歌声中,我们仿佛看到了大龄女工的生命轨迹。 

中国第一代打工妹

摘要:明华,一个在城市打拼28年的女工,临近退休,她忍着身体的疼痛与精神上的折磨,继续在工厂熬着日子,这是大多数第一代打工者的命运,把青春奉献给了繁荣的城市,到头来仍然一无所有,老无所依!

很多人的生命轨迹,跟随着中国改革开放的推进发生了转变。国家统计局数据显示:2014年,我国2.7亿农民工当中,4150岁的有7232万人,50岁以上的有4685万人。

这个庞大的人群,出生在六七十年代,八九十年代从农村来到城市,到现在依然忙碌在工厂、餐馆、工地、大街、别人的家里忙忙碌碌,为城市奉献了自己的黄金时期,即使他们年老了,他们无法停下来,他们继续承担着这座城市中最脏最累的活。

大龄女工:干着最低层的活,缺失社会保障

1987年,明华就来到深圳打工,仔细算算出来已经有28年了,看着这个日新月异的城市,明华感到一阵悲凉。她还是租住在20平米的房间,为了给儿女挣学费,也为了给自己攒几年社保,忍着身体的疼痛与精神上的折磨,继续在工厂熬着日子。可是她,却开始夜夜失眠,再想起这些不平事,更是悲从中来。

明华年轻时做过很多工作,在电子厂做过普工、QC, 进过五金厂、手袋厂,基本上每年或几个月转一次,明华记得那些日子既有辛苦又有自由,她不满的时候就会换工作。可是,当明华结婚有小孩之后,生活开始变得 不那么自由了──结婚、辞工、怀孕、回家待产、再把孩子带来城市。明华本来找了两个厂,工资很高,又是她喜欢的文员工作,别人想进也进不去,但因为小孩没 有人带,又舍不得送回老家,只得放弃了。她平时就接一点胶花带回家做来补贴家用。后来因为老公出了车祸,她不得不再一次回到工厂,但为了孩子上学方便,她 没有太多的选择,只得选择附近的小厂,虽然做得很不开心,工资也不高,但是为了一个稳定的生活,接受了这份不理想的工作,一做就是九年多。

2008年明华的爸爸过世时,她连回家的钱都不够。那时候为了多赚一点钱,她还在公司扫楼梯来赚钱交房租,让家里每个月可以多剩一点。可是这个辛苦工作了九年的厂,并未为她购买社保,还强制加班。2012年她被辞退时,她才意识到社保的重要性,而经过仲裁争取,公司只为她补了两年的社保。

45岁的她,已经疲惫不堪了,可是为了微薄的养老金,为了孩子读书的学费,为了儿子未来的彩礼钱,为了年迈的父母,她不能停下来。她又进了一家五金厂做普工,每天辛苦工作12个小时。生活的重担与未来的保障压着她,那一根弦,永远都要崩着。

这根紧崩的弦,让明华开始失眠,她想尽了各种办法也难以治疗。而去年的此时,50岁的周建容,与工友一起争取合法权益罢工,却遭到工厂解雇而选择跳楼自杀。这是一根脆弱的生命之弦,崩得越紧就越容易断,在强大的制度与资本面前,生命如此脆弱。

资本像吸血鬼一样榨干农民工

这死亡的背后,正折射出一个时代的疼痛与悲哀。国家与资本都没有把农民工当作人来看待,他们就像吸血鬼一样,需要的只是劳动力,而一个人的生老病死,一个人是否有尊严的生活,都与他们无关。低社保参保率是最好的佐证:2014年,农民工“五险一金”的参保率分别为:工伤保险26.2%、医疗保险17.6%、养老保险16.7%、失业保险10.5%、生育保险7.8%、住房公积金5.5%

过了那么多年,辛辛苦苦的养大了两个孩子。明华感慨,她20多年前到这个地方,本地人的情况与她差不多,现在基本上可以靠租金生活了,而她还是在工厂辛苦工作。她说:“这里是我第二个家乡,在这里呆了那么久打工打了二十年也没有出头,工资也没有出头。”

这 是大多数第一代打工者的命运,把青春奉献给了繁荣的城市,到头来仍然一无所有,连养老金都很难享受到。特别对于女性打工者来说,由于生育、养育与工作之间 不可调和的冲突,女性在正规就业市场上的发展受到很大的影响,非正规就业又使得社会保障严重缺失,不仅经济上被剥夺,基本的保障更是与她们无缘。

成 功学所崇尚的神话,比如只要勤奋肯吃苦、坚持努力就会成功,在坚固的阶级固化面前就像泡沫一样。而女工则更难获得所谓的成功,为了生育和养育后代,大多数 人不得不暂时回家几年,婚后还被期待承担更多家庭照顾的角色,在就业市场饱受歧视。她们很少能有上升的机会,干着最底层的活,拿着低工资,享受着最低的社 会保障甚至没有任何保障,而且辛苦赚的钱大多数是拿回家建房或者负担家庭开支,自己所剩无几。

挥洒在城市的青春,老无所依,无法再忍

然而,即使参保,离享受到保险还很远。养老保险需要15年缴费年限才能享受,对于处在流动状况的工人来说已然是很高的门槛。而且大多数工人的参保年份在2008年之后,很多工人面临工厂与地方政府不支持补缴的情况,诉求无门后只能回到老家,本该享有的社保结果流进了当地政府的腰包,仅深圳一地,截止2013年底,其养老保险基金滚存结余就达到了1829.102亿元。

可是,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除了无声而绝望的跳楼,我们看到越来越多的人站出来表达对现状的不满:凭什么辛苦工作一辈子,退休后一无所有?凭什么只能补缴两年?凭什么工厂不给补缴?凭什么关厂不给赔偿?凭什么工资这么低? 任劳任怨那么久,老工人们已经无法再忍下去:20144月,东莞裕元六万工人为了争取社保而团结斗争;2014年,广州胜美达女工们为争取社保补缴并建立工会而行动;2015年,深圳市工人告社保局强制追缴两年不合理而获胜反抗的个案不胜枚举,随着第一代农民工相继到达退休年龄,有关社保的抗争将会成为一股潮流。

我们建了繁荣的城市,到头来一无所有

一 位叫做荆纪群的女工,就深深明白这个道理,她在争取社保的过程中,对社保局的人说:“虽然我是农民工,在全国各地亿万农民工其中也有我一个份,对不对,也 包括有我一份,我们来城市贡献,贡献我们的劳动力,这个城市的繁荣富强全是我们农民工给你创造的,我们每时每刻给工厂赶生产。”

这个国家的繁荣与发展,是靠千万个勤劳的劳动者创造的,劳动者应当真正分享发展的成果。对于付出了二三十年青春的高龄农民工,为国家贡献了那么多,他们的本来就应该获得一个有尊严的养老保障与工作保障。

明华回想过去的苦与累,好像也没什么感觉了,只是对这个地方有点绝望。明华就希望可以多工作两年,到时满五年可以补缴社保,再多赚点钱回家开个小店,卖十字绣和麻辣烫。

作 为一个孤立的个体,她无力去改变整个社会制度,她对以前的苦痛选择性地遗忘。可是如果遗忘,这样的命运会在千千万万个人身上重演,如果不能挑战新自由主义 对于劳动者的权益、社会保障制度的漠视,以及对于女性的生育与孩子教育、照顾的私有化,这些都将继续让绝望的人生重演。

来源:尖椒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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