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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8月22日星期六

天津大爆炸,追责官员比追罚谣言更重要

天津大爆炸死伤人众,至今未见有官员因此引咎辞职,倒是有几位网友因为所谓的「发布不实消息」而遭到行政拘留的处罚。其中一位网友在QQ空间中发布了「普通群众死亡482人,重症监护室52人没脱离生命危险,消防大队死亡11个中队400多人,两次爆炸全部阵亡,总计死亡人数1300人」。

天津市对爆炸事件的处理,令人看到的是一个头脑保守、应急能力极差的政府。

发布时间在814日,也就是爆炸两天后。彼时天津市政府也没搞清楚死伤人数。据天津市人民政府新闻办公室官方微博消息,截止81321时,此次爆炸事故共造成50人死亡,其中消防人员17人;住院治疗701人,其中重症伤员70人。随着时间的推移,死伤人数也日增。

对爆炸事件的处理过程让世人看到了一个头脑保守而应急能力极差的天津市政府,新闻发布会上的官员一问三不知,甚至不知道前线总指挥是谁。可见当时之混乱。此际要求处于恐慌中的民众做到「完全相信」政府,不发布、不传播任何与政府批露的信息不符的信息,岂不是太不现实?

近日来的新闻报道,更是将瑞海公司违规获得安全和环保审批的过程讲得清清楚楚。倘若天津市相关部门不是这么玩忽职守,此次爆炸在相当程度上可以避免,也就不会导致那么多人命的丧失。

不去追责官员,反而尽力追查所谓的「谣言」,在我看来,真是本末倒置。并且这样行事只是治标不治本。犹如韭菜,割了再长;犹如野草,春风吹又生。如果不了解谣言的本源,不从根本上采取遏制谣言的对策,那么谣言就永远具有旺盛的生命力。

谣言是什么?谣言是利用各种渠道传播的对公众感兴趣的事物、事件或问题的未经证实的阐述或诠释。根据上述定义,谣言没有真假之分,因为是未经证实的信息;谣言是个中性词,不是负面词。

既然是未经证实的信息,那么整顿谣言之前就得先经过一个判定真假的程序。否则就有可能造成「冤假错案」。

而如何判定谣言的真假呢?首先当然是信息公开,拿「军车进京」来说,假如当时有政府权威部门及时召开新闻发布会,就网上传播的照片进行公开说明,就公众疑惑的焦点进行释疑,而不是保持沉默,那么该条谣言绝不会掀起如此大的波澜。

其次则是言论自由。如果不是出了「谣言」就死命地删贴,给人欲盖弥彰的不好联想,而是放开言论让各种意见相互交锋,那么「谣言」也绝不会俘获那么多的人心。

谣 言几乎伴随着人类的诞生而诞生,有着悠久的历史。事实经验的缺乏、情感和偏见导致了谣言的滋生、传播和影响力的扩大。不管是民主社会还是集权国家,都会有 谣言存在。人们不可能对所有事情都那么了如指掌,尤其是对一些重大的、突发的事件,个人更是无法了解事件原貌,很可能都是二传手,「三人成虎」就是这样产 生的。

但是区别在于:民主社会里,由于信息公开、言论自由,谣言往往很快就会被证实真伪,如果被证明是真的,谣言就会变成消息,如果是假的,那么它一定走不远,会就此中断传播进程,不会造成太大的负面社会效应。

云 南省前宣传部副部长伍皓曾说,我们要从捂盖子的思维向揭盖子的思维转变。他打了一个形象的比喻:就像一壶烧开的水,如果我们还始终捂着盖子,那么最终的结 果只能是将壶底都烧穿;但是我们只要把盖子一揭开,可能沸腾的民意也就像这壶烧开的水,慢慢的就变成蒸汽,逐渐的消散了。在揭盖子的过程中,是有可能烫着 一点手,但是不要紧,我们最终是让民意能够得到化解,能够得到疏导。

其 实,伍皓所说的这些道理并不复杂,就像生活常识一样简单,且已被不少事件所验证。但奇怪的是,很多地方的宣传部门并不是如此行事,相反,他们依然遵循旧的 一套,欺瞒、限制和打压勇于传播真相的媒体,并将有限的精力和资源投入到无限广阔的互联网空间,去和亿万匿名网民做斗争,设置过滤词、删贴、封网,甚至按IP地址网下抓人。

他们搞的一套也是在「和谣言赛跑」,不过不像伍皓那样是以公开的手段,而是采取隐瞒的方式。因为网络的无远弗届,注定了他们即便疲于奔命也将失败的命运。

古语云,谣言止于智者。但其实不太确切,因为如果没有公开,仅凭个人经验就可判定谣言真伪的「智者」是罕见的。因此正确的说法应该是,谣言止于公开,唯有公开信息,使得各方说法能够在一个平台上交汇,才会涌现越来越多的「智者」。

谣言不证真伪就被禁止,那么真话被锁喉也便顺理成章了。谣言在公开透明的信息社会里,从来就不会走多远。要检讨的是自己够不够公开、够不够透明。追责失职官员比追罚传谣者更重要。


来源:东方日报 / 章文 知名评论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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