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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2月21日星期日

面对江绪林的去世 如何还能熬制鸡汤

华东师范大学政治系青年学者江绪林自缢身亡,引起震动。生命中的最后一刻,他于1957分在微博发出一张黑白照和一封遗书,留给世界的最后一句话是:「我恐惧,我要喝点白酒。」

坊间对江绪林的离去充满伤感,不仅是熟人离去,更是有理想的人在当下环境中的集体苦闷。

十多年前,江绪林在北大读书期间是一个活跃分子,也因为无畏的反抗行动而被校方和警方打压。在郭玉闪组织的北大草坪沙龙,他在场,我也在场。虽未有更多交道,但想起当年一起坐在草坪上志同道合的同仁,如今已去往另一个世界,让人心酸。

坊 间对他的离去充满了伤感,不仅仅因为一个朋友或者熟人的离去,还有更深层次的一个原因,是有理想的人在当下环境中的集体苦闷。有理想的人,不乏有行动力 者,也不乏有对中国问题敏锐判断的思考者,然而在现在的社会环境下,即便不缺乏勇气,也不缺乏能力,然而却完全不敌体制机器的全面反扑,只能眼睁睁看着极 权吞噬生活,如同一个清醒的人直视着铡刀落向颈部,清醒而痛苦。无处言说,无处施展拳脚,明知路在何方而英雄无用武之地的集体苦闷,杜康也无法解忧。

在 这样的历史背景下的这样一个突发事件之中,一位人气旺盛的社科院教授发出了这样一段话:【体制内的微友们,请你们对自己的历史负责】哀悼江绪林先生。但 是,我要告诉所有的同道者:的确,政治关系到我们每一个人,但我们不能由于对政治的失望,而放弃努力,更不能以这种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原则立场绝不妥 协,处事方式可以不直接对抗。在不与邪恶合作的同时,尽可能寻找到改变社会的机会,尽可能帮助他人。唯如此,不枉此生。

按照这段话的意思,江绪林作为有社会理想的人,要顽强的从我做起,对历史负责,不能因为对政治失望而不去日拱一卒,不要总想着用直接对抗搞一个大新闻,不行了就草率轻生。

暂且撇开这样硬生生非要从江绪林事件之上还制造心灵鸡汤,甚至还有贬损江绪林之意的话语,同样是这位教授,几天之前的另外一段发言,意思截然相反。

几天前,这位教授如是说:我用几年时间,完成了一个自认为安全和可行的政治改革方案的论证工作,即从县一级推动人大制度改革。想来想去,不得妄议,一把火烧了。现在,天天瞎扯着玩,搞一个商业性的#超级社区#,等退休。

这 样一段话,又回到了悲伤的现实之中,致力于推动政治体制改革的大梦醒来,一把火烧掉过去的努力,拂衣而去,做商业好了。如果将后一段话对照前一段话,商业 性超级社区确实做到了不直接对抗,然而原则立场何在,改变社会何在。如果不是重重幻觉,不至于将活着做商业等退休就等于推动社会进步,如同清醒的人不会认 同一个马云对社会转型的意义要胜过一万个刘晓波或者屠夫。如果不是极度的清醒,也不会能忍痛将几年心血论证的政治改革方案付之一炬,彻底告别过去。

这样将心血付之一炬的行为在精神上终结自己的过去,和因为极度的悲观失望而结束肉体生命,虽有不同,然而又有多少不同?

承认理想已死,将过去的理想付之一炬,可以从此沉寂,也可以重新凤凰涅盘,让新的理想重生。

而一方面已经给了理想一个死刑判决,另一方面又论证过去的理想依然生机勃勃,无比正确。一方面坦然承认自己的清醒,另一方面用鸡汤鼓动他人的幻觉,这样分裂的判断如何令人信服。

当言说者能够如此清醒的分裂,分裂的倒不是言说者,而是追捧这些言论的人。那些愿意为幻觉的鸡汤买单的人,是真正的精神病人群体,如果非不舍得和幻觉说再见,病会越来越重的。

作为病人,可以继续否定政治恐惧,可以继续否定无力感,可以继续否定社会已经极度僵化。然而,面对江绪林的离世,还请不要享用他的尸骨熬制出来的虚假鸡汤。

来源:东方日报 / 守鱼 法律学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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