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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1月9日星期一

别拿「系统工程」来忽悠霾怨的群众

岁末年初的内地舆论场,尽管依旧纷扰依然撕裂,但几乎没有一个话题能够像雾霾那样,引发举国上下不分地域、阶层、群体的共同关注并参与讨论。不过观察讨论者的发言表述,在某些有中国特色的语言陷阱中跌跤的人却不在少数。

有陕西媒体爆出「幼稚园安装新风系统,空气品质仍不佳」新闻,可北京方面为何还会大面积铺开试点?你懂得。

比如,我们经常听到这么一句话,「空气污染的成因复杂,治理雾霾是一个系统工程」,像16日,环境保护部部长陈吉宁主持召开的媒体见面会上,不仅陈吉宁本人,就连《光明日报》的记者,在问答中都使用了诸如「我的问题是大气污染治理实际上是一个系统工程」,「涉及复杂的社会因素,需要一个过程」等措辞,所以至少在话语和思维方式层面,双方其实是同构的。

如果把「大气污染治理是个系统工程」这话单拎出来看,确实说的没错啊。事实上,不仅在中国,即便是在英美这些曾经因为「雾都」出名的国家,这话同样说得通。所不同的是,人家那儿「系统工程」是用来系统治理的,科学家、记者、普通民众、政府机构,各尽所能,各方合力,但即便这样,还是花了四五十年才告别了雾霾。

而咱这儿倒好,「系统工程」摇身一变竟成了「复杂中国」的另类说辞,甚至索性被拿来当作推卸当届政府责任、遮掩官员失职的借口。即便是那位号称2017年治不好空气「提头来见」的王安顺市长,最后不也以「这是一句玩笑话,表现了我们的信心、决心,并不代表老拿脑袋来说事儿」的轻佻姿势,挥手告别北京市民,转任国务院的新职去了吗?而愤怒的吃瓜群众拿他还一点办法都没有。

当然重点还不在这里,在所谓「系统工程」措辞的掩护下,许多指向「系统」本身的深层次追问,均遭到毫不留情的封杀。而这种「封闭式治霾」的做法,以及由此带来的空气「愈治愈差」的舆论感受,一方面,已经陷民众于「谈霾色变」的恐惧情境中,另一方面,对于雾霾的成因、来源和治理对策,却仍然莫衷一是。为此有段时间,围绕炒菜油烟、汽车尾气对空气污染的影响究竟有多大,各方都吵成了一锅粥。

甚至就连那些最基础的资料,比如各地真实的污染情况、PM2.5指数,都还需要依靠美国领事馆等境外势力的帮助,才能够精准获悉。而我们的政府对此不仅不感激,反而急吼吼地跳出来,指责这个不该违规发布(居然没用「泄露」一词)PM2.5监测资料,警告那个不许干涉中国内政。结果,雾霾的资讯倒是大部分被「墙」住了,群众的情绪却愈来愈不稳定。经济、能源和排放源方面基础资料的缺失,反过来加重了人们已有的恐慌,像陈吉宁在媒体见面会上提到的「2016年度十大雾霾谣言」,就是这种恐惧加无知情境下的产物。

不过就像有多少国难,就有多少发国难财的,雾霾恐惧在某些领域,却也已成为某些人牟利的契机。像最近有则引发较多关注的新闻,说「北京中小学幼稚园试点安装新风系统」,表面上看,似乎是政府在回应民意的关切,但专业人士对此却评价非常负面。这是因为,新风系统本质上是一套空气调节系统,装了筛检程式后,尽管可以部分起到净化空气的作用,但由于其实际是在通风的环境下进行空气净化,不仅成本巨大,而且效果并不明显,像在北京这种重雾霾天气,可能工作一天高效滤器就会失效,难怪有业内专家称此举是「浪费国家的钱,辜负家长期望,坑害孩子健康」。

如果说,家长呼吁学校安装新风系统,而不是空气净化器是出于无知,那么政府也不懂吗?笑话。事实上,已经有陕西媒体爆出「幼稚园安装新风系统,空气品质仍不佳」新闻,可北京方面为何还会大面积铺开试点?你懂得。所以说,雾霾从来不是一个单纯的环境问题,归根溯源,是先有了体制的雾霾,才有了空气的雾霾,治空气雾霾容易,治体制雾霾难。就像《洛杉矶雾霾启示录》一书中所说的那样,「我们花了35年来消除烟雾,其中的30年对抗政客,5年治理烟雾本身。」相比美国,我们需要对抗的何止是几个政客?

因此,尽管陈吉宁表态,「鼓励充分的学术争论」「加强不同方面的对话」,尽管北大法学院沈岿教授为弄清「燃石油焦发电项目」与雾霾的关联性,已向国家能源局和环保部提交了政府资讯公开申请,但其想要的资料最终会否公开,公开到甚么程度,在体制雾霾没有彻底清除前,这些还都是不可想像的。

来源:东网 / 吴虞 独立评论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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